【在场书评】北京了了 | 红孩:我对您有看法
红孩简介
中国散文学会常务副会长,知名散文家、文学评论家,致公党中央文化委员,《中国文化报》文学副刊部主任,曾出版散文、小说、评论8部,其文艺评论获得第22届中国新闻奖、第二届全国冰心散文奖。
红孩先生:您好!
谢谢赠我您之新书《东渡 东渡》《理想的云朵有多高》。
毫不谦虚地说,我是个眼光很歹毒、口感很刁钻的读者,无论读人、读画、读音乐、读书,都不会心慈手软。我不知道这是一种本能,还是生活把我扭曲了?
我看书有两大特点:一是先翻目录,挑拣吸引我的标题,跳跃式阅读文章;二是一边走马观花,一边大海捞“针”——所谓的针,至少有两层含义:一是指文中比较有骨感的内容。我好赖能舞文弄章的,阅读时,我会反其道而行之,以写作者的思维去捕捉作者写得最用心之处,此乃我所谓的针。一篇文章或一部书,捞几根作者刻意放好的针即可,其他的水性文字,可一目十行乃至百行;二是指文中的细节描写,宛如中国工笔画的层层渲染,未必一定要华丽,但绝对层次丰富,薄而不透,厚而不浊,极有韵致,特耐读。因此,在我这样的读者眼里,称得上好的文学作品至少要具备两大特点:既要标题先声夺人,激发我的阅读兴趣;又要内容不乏精彩之处,让我读得进去。两大元素缺一不可:前者欠缺,我会连翻书都不愿;后者缺欠,即使前者诱我打开了书,但若无细节抓住我,我会中途把书嘎然合上。
您的书,我读过了,还不错,算得上能入眼的。对您和您的作品,我还真的有些看法,且容我慢慢跟您叨唠叨唠。
我先读的散文集《东渡 东渡》(以下简称《东》)。在说道您和您的书时,我想动用点“政治”头脑,采取点“政治”策略。虽然我不是政客,而且从心里抵触政客,但我曾跟上上下下很多政客打过交道,对他们可以说又爱又恨:爱他们的政治手腕,那可真算是高明智慧,能够“借刀杀人”,且还能“杀人不见血”;恨他们阴险,那可真是深渊式的阴险,能够笑里藏刀,且能吃人不吐骨头。智慧和阴险的本意都是说人智力超凡,究其实是曲径通幽的,只是词的感情色彩相反:杀对了人那叫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可敬可赞,是智慧体现;错杀妄杀,不管杀得如何冠冕堂皇,则只有可恨的份儿,智慧也就沦落成阴险。我刚说的动用政治头脑和政治策略,是指我想在对您说三道四之前,先夸夸您和您作品的好,让您先高兴一下,先在心里感激我一下,然后接下来在被我“拍砖”时,您就不至于对我产生过于强烈的恨意,我这边也就免于耳根发热了。
《东》值得我圈点的优点有三:一,部分文章标题很有创意,让人耳目一新。比如:《所有的墙都是门》《所有的春天都在春天开放》《一拳开天》《我的儿子是奇葩》等。写作方面,别人说您是个“不按常规出牌”的作家;阅读方面,我则是个“不按常规出牌”的读者。从小到大,我从来不是个老老实实的读者,可以说从来没有彻头彻尾认认真真读完过任何一部书,我喜欢对别人的作品“抽筋扒骨”,用“自黑”话讲,我是个“吸血鬼”,我知道一篇文章或者说一部书哪里是动脉血管,所以我专门“下口”这些精华所在。快速浏览和部分精读,是我的阅读习惯。对《东》的阅读,我即是从标题不错的文章开始的。二,文章内容很丰满,一如您这个人的厚重形象,您的文章篇篇不单薄。文学评论家刘宁夸您说:
“他笔下有千姿百态的人间风景,有丰富多彩的大千世界,以及入木三分的人性剖析内容……红孩散文的魄力在于他能从纷繁复杂的现实人生中淬炼出精彩的人生,看到真诚的人性和温情的心灵。”
之所以窃用刘先生的这段话,是因为他的话代言了我对您作品的整体感受。
再有,您的作品中弥漫着一种爱与温暖。《我的儿子是一朵奇葩》和《与雷锋对视》两篇文章,即可以读出您温厚外表内深裹的一颗大爱之心。我经常跟朋友们说,做事先做人,做人大度,做事才大气,人生便有大格局。而且什么样的人写什么样的文,文是作者的人格物化。我交友和读书同样挑剔,之所以愿意与您为友,主要是出于对您人品的欣赏,进而对您的作品也多出些好感。
一般来说,我夸出口的让您感觉舒服的优点,也是您文章让我感觉舒服之处。接下来,我要说的让您不爽的内容,也是阅读中您让我不爽之处。
刘宁先生说,红孩散文标题命名匠心独运,有些标题读起来似乎有些绕口,但是细细品味却别有深意,这是他在追求表现的深切与格式的特别的思想体现。在对文章标题的态度上,我虽不推崇“标题党”,但我绝对认为好的标题之于一篇文章极重要,因为它是“点晴”之笔。中国古代瓷器中,有一些龙纹图案。龙有无精气神,起决定作用的往往不是龙身的动态,而是“龙眼”光彩夺目与否。同样是龙纹饰的古瓷器,哪怕同是官窑作品,因了“龙眼”之别,其价值天壤之别。一篇文章的标题,即如龙目。现代读者,因为可供选择的读物太多,且他们心性又较浮躁,所以当几篇文章同时出现时,他们优先择阅读的,多半是那些标题吸引眼球的作品。这就是标题能量所在。您的文章标题虽不乏精彩的,但大部分缺乏视觉冲击力。比如说《请你喝一杯南昌茶》。这篇文章主要讲南昌市政府的一个创意:提出建立南昌国际作家写作营。这种“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的战略和充分利用文化软实力的思路是很不错的,您也很推崇此道,和这个创意有关的内容也是您此文重点,但文章的标题实在过于“朴素”了点,如果是我,我会用《南昌欲建作家“集中营”》作题目。再比如《秋天去看台儿庄》一文,如果是我,我会把标题改成《台儿庄有棵长满弹坑的古树》,一个地方,如果能抓住一个亮点去细写,去突出,去强调,则可以让人记住整个地方,这就是“以点带面”的哲学智慧与功效。相反,把一个地方写得面面俱到,到头来可能会让人感觉什么都印像模糊。
另外,刘宁先生称您的散文具有浓郁的叙事性。的确,这是您散文的一大优点,但同时也折射出了您的一个弱点: 似乎不善于描景状物,缺少细节美。按理说,您的《东》集结的散文在内容方面很丰富,写景的、写人的、叙事的,都有。但无论在读哪类文章时,我的潜意识里一直在期待某时会出现一段很美的细节,但我的希望一再落空。总的来说,您的写作风格倾向写实性,这让我联想到写实主义油画。写实主义油画最大的魅力在于它的色彩层次极丰富,故所刻画的主体形象立体感很强,视觉韵味极足。这类油画之所以有此艺术魅力,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细节刻画。不止写实风格的文章,任何一篇文章,精彩之处都莫过于细节,细节是一篇文章的最华丽之处,最赏心悦目之处,最具感染力之处,一如一首乐曲,最能打动人的,最能被人记住的,是其华彩乐段。在《一拳开天》一文中,您提到了和“陈氏太极拳”的缘份,写了您观看过陈正雷大师的太极拳表演,但您只是用了极少的文字写表演:
“三四个表演后,陈正雷和另一名大师级的高手上场了,他们的程式不同,一个疾一个缓,一个气定神闲,一个潇洒自如,仿佛各自在抚自己的琴弦。”
我也曾观看过陈正雷先生的表演,非常具有观赏性:或收或放,或疾或缓,或柔或刚,一招一式,抑扬顿挫,极富节奏美,把阴阳变化用气与肢体演绎得浑然如行云流水,环环相扣,丝丝入扣,不着痕迹。如果您能把那种表演过程稍用笔墨出点细节,读者自然会领略到“陈氏太极拳”的神奇之处,自然深刻地记住了“陈正雷”这个名字,进而记住了“陈家沟”这个陈氏太极发源地。
您的作品,让我不爽的地方还有一个方面:我真的不喜欢读您那些“受邀采风”后所为之文,且不说写此类文到底是因为吃了人家嘴短,还是因为拿了人家手短,总之吧,看得出您是个特知“感恩图报”的人,总想给人家多宣传点内容。但这种“完成任务”般的使命感,不经意中冲淡了文章的可读性。想当年,德国纳粹集中营里的难民们毫无自由,国民党重庆集中营里的革命者受尽严刑拷打,设若今天建一座“作家集中营”,想必身在其中的作家们绝对与前面两种集中营的人们所受待遇大相径庭,但真的绝对幸福快乐吗?
除上述之外,我还有点消受不了您大段大段的文字!文章的段落,既是行文之所需,也是文章形式美、节奏美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也是读者视觉呼吸的需要。但您在写作分段时,您考虑到了几个因素?读您的文章,常让我感觉眼睛很累,就像一个人进入了一大片森林,开始还东瞅西看赏赏美景,但老望不尽头,走着走着就烦了,干脆心猿意马地䁖几眼,即匆匆夺路而“逃”。
《东》一书的最后,刘宁先生写了一篇“代后记”——《他拥有了自己的文学王国》。文中说:
“对土地的热爱,对土地上人们的深情,是红孩散文颠扑不破的主题……他能以文学的红线将他们连缀起来,并与他们发生着各式各样的文学联系……红孩也就缔造起他的文学世界,在这个泱泱大国里,红孩是一位威武神勇的帝王,围绕在他周围和出现在他笔下的是他的文学子民们。”
呵呵,刘宁先生为您写的此篇文章里溢满了赞美之词,他对您是如此的推崇,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他是您“文学王国”里的“文学子民”之一?至少我不是您的“文学子民”,所以我断然不会对您这位“国王”一味地“恭敬”。作为一个“圈外”人,我会坦言自己对您这个人及您作品的直观感受与看法,哪怕在您读来全是“外行”话,甚至啼笑皆非。谁让您写来着?写是您的自由,如何评说是读者的自由。俗语说:不踢球的人不会犯规。您既是踢球者,且由我撒野客串一回裁判吧!
此致!
顺祝您工作开心顺利!
北京了了
2016年9月1日
北京了了,本名马王,北京某教育机构负责人。业余写作。主要作品:长篇小说《柔韧的围剿》(昆仑出版社)、《沉梦遗香大运河》(东方出版社)、《孩子们的心灵出口》(现代教育出版社)。
(责任编辑:晓来轻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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